從「反」服貿運動到全民「抵制」頂新，我們只能說「不要」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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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y: 吳學展 2014-10-27 公共

圖：永和樂華夜市也高調抵制頂新集團

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了，但頂新魏家黑心油的事情，再次成為台灣人開始思考「我們想要一個怎樣的社會、怎樣的國家」的好機會。
只是，筆者最近在早餐店聽到的一段對話，讓人對台灣社會實在提不起信心。

老闆：阿你有結婚嗎？
客人：之前離婚，現在這個還沒結婚。
老闆：不結婚也好啦，不結婚就不會被綁住。
客人：可是我想要小孩欸，我跟前妻離婚就是因為她不想生小孩。
老闆：哦，還有打算要生哦。
客人：但現在還沒辦法啦。
老闆：對啊，貧賤夫妻百事哀啦，沒錢還談什麼情趣。
客人：可是在台灣，也不會多窮啦，看自己願不願意努力而已。
老闆：對啦對啦，自己多加油就對啦。

• 只要有心，你也能像我一樣成功？

這種「沒有不景氣，只有不爭氣」的意識形態，依然根深柢固的根植在許多台灣人的心中，但明明已經有許多案例告訴我們，台灣並不是一個健全的自由競爭的社會，你得越過某些道德的界線，才能如此「成功」。我們可從《富比士》今年六月公布的台灣前五十大富豪名單，瞧出一些端倪。

• 富豪好幫手

可是，這些事情要能成立，也不是這些老闆們鼓起勇氣、厚著臉皮硬幹，就會成的。未真正落實的勞動檢查、投入年底台北市議員選舉的賴素如、幫助建商實 踐「台北好好拆」計畫的台北市長郝龍斌、圈購頂新 TDR 的台北市長參選人連勝文、全力阻礙反媒體壟斷法立法的立法院國民黨團、遇到黑心油商只會宣示「與全民一起抵制」的總統馬英九……在在都是共犯結構中的成 員。
如此龐大的犯罪集團在台灣犯下的種種罪行，與造成的種種災難，在這五、六年間，卻同時灑下了許多「反抗的種子」，這些種子也在今年春天開出了一朵代表希望的太陽花。
只是，誠如許多愛抗議抗議人士的保守人士所說：

你們什麼都反，那你們到底要什麼？

•  「缺席的社會內涵」

黑色島國青年陣線成員魏揚在《2014 自由之路夏季號》中提到的「缺席的社會內涵」：

「民主程序」、「憲政問題」這種涉及「制度」的問題，它是一種「架構」，但有了這種架構，並不一定能保證有符合民主精神的「內涵」。
在台灣，「民主」是一種原則，而在這個原則之下我們如何生活，「有了民主之後，我們要用這樣的民主打造什麼樣的社會？」，才是「社會內涵」的意義所在。

島國前進發起人陳為廷，也在《學運世代：從野百合到太陽花》一書的專訪中，談到在太陽花運動期間，各團體的訴求難以整合，從民主程序、國家主權、新自由主義到世代正義。即便是看起來如此團結的一場運動，直到半年後的現在，都無法真正辯論出誰的路線是什麼、誰的路線又是什麼。
就筆者所知，太陽花運動的另一名要角林飛帆，在 2011、2012 年間也曾試圖要找一群年輕人寫出「從這個世代的立場出發的《青年政綱》」，勾勒出一條讓熱衷於公共事務的年輕人可循的路線，不必再到處「救火」、處理各個 大大小小的社會議題。但這件事情最後又因為要去「救火」而停擺。
由陳為廷、林飛帆與中研院副研究員黃國昌於今年 5 月發起組成的島國前進，現也在全台各地蒐集公投法補正的連署書，「讓人民真正成為國家的主人」，落實真正的還權於民。但這路線也如魏揚所說，僅是要求「架構與制度」，而未具體提及社會內涵。
台灣教授協會在去年籌備「台灣社會力分析」計畫，並在今年八月出版了《島國關賤字：屬於我們這個世代、這個時代的台灣社會力分析》一書。該書的宗旨為闡述「這個世代」是如何看待台灣社會的問題，這些「關賤字」包含小確幸、22K、帝寶……。
台灣守護民主平台去年舉辦「SD5 社會民主星期五論壇－－社會民主理想國系列」系列論壇、發表《自由人宣言》，目的同樣在於試圖提出新的政治、經濟與社會綱領。
作為反服貿運動中主力團體之一的反黑箱服貿民主陣線，也在日前改名為「經濟民主連合」，並持續推動「中資來台立法規範」、「自由貿易衝擊救濟法制」、「就業安全體制」，並計畫於明年發表《經濟民主宣言》。
基進側翼青年政團提出「政治民主化（反殖）、主權自主化（反帝）、社會自由化（反剝削）」三大主張，並推出五名年輕參選人投入今年的地方議員選舉。
臺左維新、福爾摩鯊會社等團體也將在本週五 (10/31) 舉辦「打鬼除魅！去蔣解殖！2014 轉型正義晚會！」，訴求對台灣歷史的轉型正義。

• 團結的困難

筆者最近讀到葉柏祥在 1994 年所寫的《黃信介前傳》，內容提到，黃信介之所以能夠成為「黨外大老」，除了本身是個大金主之外，還擁有能讓這些很難搞的黨外人士，願意暫時在同一個屋簷下合作的能力。
熟知台灣民主運動史的人也都知道，民進黨成立之初，成員的異質性極高，從左到右、從統到獨都有。即便如此，這些人卻還是能在「反國民黨」、「反對國庫通黨庫」、「要求國會全面改選」、「爭取言論自由」等大目標下共事。
民主程序在台灣已稍有雛形，黨禁與報禁也早在 20 幾年前開放，到了今天，除了「守護民主」，到底什麼問題才是台灣社會的「重要問題」呢？ 問題的答案又是什麼？除了 2012 年蔡英文提出但不知所云的「台灣共識」或「台灣前途由兩千三百萬人共同決定」以外，台灣到底還有什麼「共識」呢？
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了，但頂新魏家黑心油的事情，再次成為台灣人開始思考「我們想要一個怎樣的社會、怎樣的國家」的好機會。
（圖片來源：作者）